期待很久,終于等來《小丑》,熬夜看完,好像看了一場原生態的地下搖滾演出,張牙舞爪,情緒很足,運鏡精彩,色彩神經質到了輕微的迷幻,儼然酒神附體,個人給五星。
這個電影帶著《出租車司機》(1976)愣頭青的狂迷氣質,外表卻是向《喜劇之王》(1982)致敬,痛批漫威之后,這一次老馬丁應該不能再批評說DC漫畫改編的電影不是電影了吧!
電影的質感很懷舊,像看一部70、80年代的老電影,天空澄澈、陽光溫煦的大都市,老氣橫秋的地鐵,逼仄的老公寓,混亂的窮街陋巷,冒著白氣的后巷,無處不在的涂鴉,逞兇斗狠的街頭少年,世界還沒有電腦、手機,交流靠寫信,窮人們看著畫質漫漶、畫面晃蕩的老電視,期待著奇跡發生。
戛納、威尼斯雙料影帝杰昆·菲尼克斯真表演教科書一樣的存在了,在《她》《大師》《你從未在此》等片子之后,演出了新的層次感,小丑的舉手投足,亦悲亦喜,隱而不發,像冷靜的炸藥,情緒醞釀極佳,從今以后看見撲克牌上面的Joker,都會想起他的這張臉。
他在街頭舉著廣告牌被小混混欺負捉弄,他在公交車上逗小孩子開心被家長呵斥,他被同事欺負,他在地鐵上出手救人被打得半死,被母親、被電視節目主持人欺騙……
整部電影充斥絕望、孤獨、心碎、疼痛,以及絕望、孤獨、心碎、疼痛的三次方、四次方,掀掉冷酷世界假仁假義的面紗,才能找到作為螻蟻活著的意義。
從時間線上看,這個故事發生在1981年吧,因為片子里出現的布萊恩·德·帕爾瑪導演的《兇線》,以及追風爛片《粉雄佐羅》是在當年夏天上映,不過老馬丁的《喜劇之王》卻是1982年底上映。在愈發保守平庸和Politically Correct的好萊塢,偶爾出現這樣一部片子,其實還是驚喜的,它的心火、心氣像年輕的血液在沸騰。
今年戛納把最高獎給了《寄生蟲》,緊接著威尼斯把最高獎給了《小丑》,很有意思,它們都是黑色寓言,都在從不同角度講階級固化、普通人生之不易,是不是現實真的越來越逼仄,大家都等一個大英雄,或者等一個撕開的出口。
馬克思說,“無產階級失去的只是枷鎖,而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這種無產階級是不是包含小丑在內呢?他丟掉了枷鎖,但是獲得的世界顯然是毀滅性的,浴火重生之后他走向了孤身一人的絕路。
有些人看完《小丑》似乎很失望,巴啦啦講了一堆,能說服我的,沒有。
簡單一點來看,《小丑》跟正在影院上映的《少年的你》本質一樣,講了一個基礎性的命題,當你別被別人、被世界欺負時,你要一直選擇忍氣吞聲,還是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揮起拳頭打回去?你是要被絕望、孤獨、心碎、疼痛壓倒,還是找個方式,解決這個問題的來源。
小丑還有陳念、小北都選擇了打回去,尤其是小丑,失去家庭,失去母愛、父愛,失去事業,徹底成為孤家寡人,可能打一打,還能找到一點點尊嚴和自信。
小丑說,我曾經認為我的生活是一出悲劇,他要改變命運活成喜劇,可是“笑著哭”、丟掉從前的自己是多么難的事情啊,那一次次的忍不住的長笑,是嘲笑,是冷笑,是苦笑,是疾病,是釋懷,但,都不是喜劇。
自然,“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選擇打回去是有成本的,尤其是像小丑這樣的人,從他在地鐵上開槍那一刻起,再加上看見母親病歷,他已經徹底被黑暗吞噬,選擇成為最堅固的黑暗的一部分。
都是人,還可能是同父異母,小丑亞瑟和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就像一體兩面,作為人他們是平等的,不平等是階級、出身、遭遇,所以他們分道揚鑣成為了兩類不同的人,站在天平兩端互相對視。
也許布魯斯·韋恩處于小丑的位置,可能也會成為一團憤怒的火焰,會去點燃更多火種,但是沒有,所以接下來的故事,就接上了希斯.萊杰主演的《蝙蝠俠:黑暗騎士》小丑。
賞味期限
春風十里,不如你。
書影音,見真心,
花十分鐘時光倒流,讀一篇小文春風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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