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報道，俄羅斯70多歲的民族主義煽動者弗拉基米爾·日里諾夫斯基長期以來一直是俄羅斯民眾不滿情緒的安全閥，他總是能夠拉攏對當局不滿的選民，但到關鍵時刻，他又選擇支持普京。
現在他說，克里姆林宮對待他的政黨“像對待白癡一樣”。
日里諾夫斯基
他說，他的政黨被告知：“可以去球場上踢球，但不準進球。”
俄羅斯遠東地區一名州長謝爾蓋·弗加爾是一位頗受歡迎的政客，也是日里諾夫斯基所在政黨的成員。
上周弗加爾突然被中央政府以罪案調查為名逮捕，引發的反對黨憤怒震動了克里姆林宮精心設計的虛假反對派政治體系。在俄羅斯太平洋沿岸的哈巴羅夫斯克地區，支持州長的街頭抗議活動連續第四天持續，這是普京面臨日益動蕩的國內政治局面的最新跡象。
弗加爾被捕
俄羅斯科學院的政治科學家尤里·科爾古紐克說，“社會正變得無法控制，舊的工具已經不起作用了。”
克里姆林宮長期以來靠扶持“體系內的反對黨”來疏導民間不滿情緒，這些反對黨中最突出的是俄羅斯共產黨和日里諾夫斯基領導的自由民主黨。但在哈巴羅夫斯克地區，弗加爾被捕引發的普遍憤怒，有可能溢出克里姆林宮精心維護的多黨制的護欄。
共產主義者和自由民主黨人偶爾會批評普京，然后在總統選舉中以壓倒性的優勢輸給了他——日里諾夫斯基個人就這么干了三次。在地區層面上，情況也類似，共產主義和民族主義候選人往往分裂反對派的選票，讓執政的統一俄羅斯黨獲勝。
2018年，當弗加爾這位前廢金屬交易員參與競選龐大的哈巴羅夫斯克地區的州長時，他也本該在克里姆林宮支持的候選人面前敗退下來。但令莫斯科震驚的是，他利用了一波反精英情緒，贏得了2018年大選，立即引發了外界對克里姆林宮將如何以及何時拉攏或罷免他的猜測。
上周四，一群穿著迷彩偽裝的安全部隊終于把他從一輛雷克薩斯越野車的后座上拉了出來，讓他推上了一架飛往莫斯科的商業航班，然后指控他在21世紀初參與過多起謀殺。
弗加爾被捕
不滿的哈巴羅夫斯克居民認為，這次逮捕顯然是在試圖剝奪他們的民主選擇。周六，數以萬計的哈巴羅夫斯克居民舉行了集會，這是該地區自上世紀90年代初以來最大規模的抗議活動。
41歲的人口普查專家奧列絲婭·烏索爾策瓦-茲米娜在哈巴羅夫斯克接受電話采訪時說，“他是唯一一個在多年后開始讓這個地區重新恢復活力的州長，克里姆林宮顯然無法接受他。” 她計劃在本周六再次為弗加爾參加示威。
在一份去年被泄露的電話錄音中，可以聽到普京駐俄羅斯遠東地區的代表向弗加爾抱怨說，這位州長在他所在地區的支持率在上升，而普京總統的支持率在下降。
弗加爾的支持者說，壓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本月早些時候，哈巴羅夫斯克在全國范圍內就憲法修正案進行的投票中，只有44%的人參與投票，該修正案允許普京任職到2036年。
另一名抗議者、33歲的活動組織者謝爾蓋·馬馬耶夫在談到這位州長時說，“我認為，很多人會承認他可能參與了一些不那么誠實的事情。但盡管如此，我們希望我們的選擇得到尊重。”
哈巴羅夫斯克的民眾抗議
民眾宣泄出的憤怒讓日里諾夫斯基陷入了困境：過分攪動局面會惹惱普京，并威脅到他的政治地位，以及它帶來的經濟利益。到目前為止，他做到了折中——在議會為弗加爾進行了令人振奮的辯護，指責普京悄悄進行了的斯大林式的鎮壓；但他也警告支持者說，參加未經批準的街頭抗議“只會產生負面后果”。
政治學家庫根紐克說，“在這種情況下，日里諾夫斯基不可能不加入反對派，但加入反對派是危險的，日里諾夫斯基首先把他的政黨視為一個企業，所以他很難與當局決裂。”
日里諾夫斯基和克里姆林宮面臨的風險是，對弗加爾被捕的不滿，可能會讓阿列克謝·A·納瓦爾尼等更不妥協的反對派政客受益。納瓦爾尼的民粹主義，有時是民族主義的言論，與日里諾夫斯基的言論一樣，反映了公眾的不滿情緒。本周，他在哈巴羅夫斯克的分支機構一直在推動小規模的街頭抗議活動。
烏薩爾采瓦-茲米娜在談到日里諾夫斯基和他的自由民主黨時說，“他們應該更強硬地爭取自己的利益，他需要更認真地對待自己作為政治領袖的工作。”
日里諾夫斯基周二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承認，他可能會失去支持。他說，弗加爾上臺后，普京政府曾試圖讓新任州長退出日里諾夫斯基的政黨。
日里諾夫斯基說，“這太可怕了，誰會支持一個總是輸的球隊？”
反對黨領導人日里諾夫斯基
日里諾夫斯基本人以種族主義和厭惡女性的言論以及呼吁俄羅斯占領外國領土而聞名。自上世紀90年代初以來，日里諾夫斯基一直是俄羅斯政壇的常客。他支持普京最近的憲法修正案，并暗示普京可能會成為俄羅斯終身領導人。
但在周二的采訪中，日里諾夫斯基暗示，他準備接受俄羅斯人對總統的厭倦情緒。目前的總統任期將于2024年結束。分析人士說，今年春天，普京的支持率降到了59%，為20年來的最低水平。
日里諾夫斯基說：“肯定會有一位新總統——可能在2024年，也可能更早，也可能在2028年或2030年。哈巴羅夫斯克表明，不能依靠武力做任何事情，不能靠在選舉中造假來獲勝。”
俄羅斯這種多黨制對克里姆林宮很管用，因為它粉碎了反對普京的選票。但哈巴羅夫斯克的抗議活動表明，不滿情緒有可能團結不同的團體。
周六的集會吸引了像56歲的維塔利·布拉澤維奇這樣長期批評普京的人士。布拉澤維奇在一所大學教俄語，他說他認為日里諾夫斯基的言論“絕對不可接受”。
布拉澤維奇說，“當然弗加爾不是前捷克總統瓦茨拉夫·哈維爾（他也曾被捕），但我們到哪里去找哈維爾？如果人們高喊‘普京辭職！’那么我就和我的同類站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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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責編：吳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