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阿娟,資深媒體人、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四川女攝影家協會副主席。有著近20年的媒體生涯,足跡遍及近40個國家和地區,作品被國家檔案館收藏且在世博會以及國內外展覽中展出;《印度印象》獲得國際金獎并在國內各大媒體開設專欄發表大量攝影專題報道;在重慶大學、四川大學等十幾所大學開展攝影講座的同時,還與美國、加拿大、法國、荷蘭、以色列、 新加坡、泰國、瑞士、韓國等開展文化交流和互訪;發行郵票:《大熊貓》、《太陽神鳥》;個展:《心鏡》、《遇見》、《抽離》、《走心》。
“去看生活,去看世界;去目擊偉大的歷史事件;去看窮人的面孔和驕傲者的姿態;去看不同尋常的事物——機器、軍隊、群眾,以及叢林中和月球上的陰影;去看人類的杰作——繪畫、建筑和發明;去看千里之外的世界;去看隱藏在高墻和房間內的事物,以及難以接近的危險事情;去看那些被男人所愛著的女人們還有孩子;去看并且享受愉悅;去看并被感動;去看并被教育……最后,去看年輕時‘看不到’的世界,看曾經被我們輕易分辨的善惡,以及從來沒有真正面對的世界。”
——引自美國《LIFE雜志》
女人像酒,而被時光光顧過的女人更像陳年佳釀,越品越發覺得有味,舉杯時不僅能讓你忘情,更使你難以割舍。遲阿娟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一見面就能讓你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淡然而沉穩的氣質,會讓你不自覺地感慨,時間不是魅力的摧毀者,而是魅力的催化者,如同她的名字般“娟”然如拭。當然,她還是一位有溫度、有想法的的攝影人,她游走于世界各地,用影像感動永恒,自始至終都在做一個溫暖的記錄者。
時代的定格者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對于大多數家庭而言,相機還是個稀罕物,但遲阿娟家里卻例外。在她的記憶中,從小父親會用相機給家里人拍很多照片,“也許就是從那時起,我對影像便產生了特別的興趣。”1993年,遲阿娟進入到報社工作,成為了一名攝影記者,也正好趕上了紙媒的黃金時代,可以說她既是那個時代的記錄者,也是見證者。
那個年代人們對于報紙的依賴,就像現在大家對于手機的依賴一樣,大街上人人手拿一張報紙的景象毫不夸張,因此對報社而言,一旦有新聞發生,記者必須在第一時間走進新聞現場。當然,這對分配到跑文化新聞類的遲阿娟也不例外。那時,你能在成都各個大型活動現場、各類發布會以及文化界名人采訪中看見她的身影,從金庸、余光中這樣的文學巨匠,到成都本土的何多苓、阿來、馬識途等藝術大家,各大藝術門類的名人,都會被遲阿娟用鏡頭捕獲。除此之外,遲阿娟還記錄了發生在成都的許多“第一次”:第一家肯德基開業、第一次報道李伯清、金沙遺址首次挖掘現場、熊貓節、美國俄羅斯宇航員來蓉交流、超女選拔賽、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這些都在遲阿娟的鏡頭里定格成了永恒。
風景攝影大師安塞爾·亞當斯說過,我們不只是用相機拍照,我們帶到攝影中去的是所有我們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聽過的音樂,愛過的人。在遲阿娟看來,攝影創作就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而這個發現并不僅僅是按下快門那么簡單,它更多的是對攝影師綜合能力的一個體現。“影像作品應該是有故事的,除了新聞事件現場真實的記錄,更多的作品是帶著自己主觀意識去表達客觀的瞬間,在世界紛繁斑斕的繽紛色彩中,當把絢爛色彩抽離后,是自己思想和心境的一種表達,如果這些作品能和觀者有些共鳴的東西 那將是我莫大的欣慰 ”。好比遲阿娟在攝影前會去和每一位采訪者打交道,實實在在動腦筋去想怎樣才能把照片拍好,而不是只擔心拍實了或者拍虛了的問題。當向遲阿娟請教如何把一張照片拍好的技巧時,遲阿娟表示攝影師本身的積淀特別重要,正如她相信,“你是怎樣的人,就會遇見怎樣的人,看見怎樣的世界”。她從不刻意尋找一個場景,也從不特別追求一個瞬間,像她的生活信條一般,只要是自己認為感動的事情,就值得被記錄。
如果繪畫是創作,那么攝影就是記錄。而在記錄這件事上,遲阿娟對記錄“人”最為著迷,“因為自然風光它就在那里,今天拍不好,明天、后天你還有機會補拍,但每張人物照都帶著當時的故事、當時的心情,在快門按下的那一刻便成了永恒,永遠不會出現第二張一模一樣的照片”。在采訪的過程中,遲阿娟也表示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故事,不管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還是人微言輕的小人物,她都會以平視的角度去表現每個人的人物特點,尊重每一個拍攝對象這樣拍出來的作品才能表達出最真實的東西。
還原照片本色
做一件事情,除了努力以外,天分也必不可少,遲阿娟認為自己天分和努力各占一半,“其實,影像是另外一種語言表達,對它感興趣非常重要,正因為感興趣,你才會去堅持”。 以布列松為代表的馬格南圖片社攝影師的作品深深影響著遲阿娟,使她的作品自始至終都能感染且觸動到觀者,“攝影是個心到、眼到、手到的過程。 ”遲阿娟娓娓講述她理解中的“決定性瞬間”,她說自己之所以喜歡布列松的作品,是因為他“尊重”真實。“布列松認為,攝影作品承擔著重要的社會責任,每個攝影師都應深具尊嚴感,都應意識到:無論一幅攝影作品畫面多么輝煌、技術多么到位,如果它遠離了愛,遠離了對人類的理解,遠離了對人類命運的認知,那么它一定不是一件成功的作品。” 而這正是遲阿娟想要通過鏡頭傳達給大眾的想法。 因此,遲阿娟總是善于觀察自己的拍攝對象,盡量避免攝影本身干擾到主題的“原生態”呈現。在她看來,“對拍攝對象的尊重,是最基本的原則”。
遲阿娟的職業天性決定了她把攝影作為一個記錄的媒介,而不只是作為累積創作素材的工具。她不僅注重光影和構圖的瞬間抓取,也更加在意瞬間畫面的故事情節和構成。在她所有的作品中,大部分作品都是抓拍,并且不做后期處理,有些甚至連剪裁也沒有過。被問及為什么不做后期處理時,遲阿娟笑言,其實是自己對PS還不夠熟練。當然,這只是遲阿娟一句謙虛的玩笑話,真正的原因還是她覺得照片一定要還原真實場景,并且需要有自己獨立發現的想法和能力,特別是新聞類的照片,來不得半點虛假或夸張。對于她來說,通過鏡頭看到和框取的就是她希望表現和講述的,這既是她對于攝影這個光影藝術的瞬間把握,也是個人經歷和世界觀的瞬間定格。
用鏡頭捕捉世界
詩人北島說過:“一個人行走的范圍,就是他的世界。”因為攝影記者的身份,相較于普通人,遲阿娟有更多的機會走出去,把成都推向世界。比如她作為友好使者將自己的熊貓作品贈送給法國尼斯副市長、走進奧利地商務部、荷蘭馬斯特里赫特市政廳、以色列外交部、印尼巴厘島烏布王宮等。當然,她也把世界的精彩告訴給了成都。她曾經走進曠野之美的加拿大和美國西部、融入在尼斯和威尼斯的盛大狂歡節中,用鏡頭記錄印度人的友善,穿越阿拉伯沙漠,看古埃及曾經的古文明,走進敘利亞難民中轉站,感受布達佩斯民眾對難民的關愛,穿行在泰國素可泰和圣城耶路撒冷,在肯尼亞感受過動物大遷徙的震撼.......足跡幾乎踏遍大半個地球的遲阿娟,難道從來沒擔心過自身安全問題嗎?“不是沒有過,有些國家因為某種原因變得很不安全,家人和朋友都會勸我別去,但我覺得即使在一個安全的國度每天也會有危險發生。如果自己畏首畏尾,那么我一輩子都走不出去。”遲阿娟說道。
2014年2月19日,法國里昂。
2014年2月17日,法國巴黎蓬皮杜布列松生平展上,布列松拍攝的布魯塞爾1932海報前的觀眾。
2017年7月18日,美國拱門國家公園兩個女孩。
2014年7月18日,荷蘭馬斯特里赫特站臺上抽煙的女士。
游歷了40多個國家和地區,印度人的友善讓遲阿娟印象深刻。“在印度,不論身在何地,印度人見到外國人,都會友善地和你打招呼,會問你來自哪里,還會問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問路,他會講到你明白為止,甚至會免費帶你所要去的地方。我在科欽,晚上看完卡拉卡利演出出來在街上迷了路,遇到白天開出租車的一個小伙子,他知道我迷路后,讓我們搭乘他的車把我們送到了酒店且分文不取。這個在科欽的夜晚,令身處異國他鄉的我著實感動。”遲阿娟在博客里回憶道。除此之外,遲阿娟更是4次來到布達佩斯火車站的難民中轉站,記錄下敘利亞難民的現狀。通過她的作品可以讓你感受到,她傳遞的不僅是美景,更多的是與這個世界的對話。
亦是自己的記錄者
會攝影的遲阿娟,其實也擅于用文字表達自己所感受到的世界,這得益于以前在報社工作的經歷。現在的她,還開通了個人公眾號,這樣做的目的是再次將自己的作品整理分類,與大家更加詳細地分享照片背后的故事。遲阿娟的相機就像一個資料庫,這些年來成都大大小小的事件都可以在她那里找到。“我自己已經統計拍攝的照片數量,家里用來存儲的移動硬盤就有一大堆,并且現在每天還在不斷更新,我每天都在整理。太多了,太多了,沒法數。”遲阿娟搖著頭笑著說道。
2015年9月12日,布達佩斯火車站,一位敘利亞難民媽媽正在擁吻她的孩子。
2008年8月31日,德陽什邡海會堂倒塌的羅漢。
2008年6月27日,都江堰身著紫紅色旗袍的妻子和丈夫冒著余震的危險回家取回他們的結婚信物“一束塑料花“。
2009年9月24日,印度加爾各答深夜街頭涂鴉墻下一位熟睡的老人。
生活中的遲阿娟更多時候她喜歡一個人待著,不喜歡場面上的熱鬧,但值得記錄的熱鬧場面她本人又非常喜歡。 遲阿娟用一句話評價自己的品味和生活狀態,那就是做一個簡單的人。而她的朋友卻是這樣評價她——人笨不會掙錢的阿娟,是美的。因為笨,她常用不斷行走的方式,體會旅程、積累影像。這種傻傻的行走,是遼闊的、包容的,是遲阿娟隱藏心底的智慧。
與遲阿娟的這次采訪,地點定在悠方的M5空間進行,她身上所散發出的親近感,讓我幾乎忘記了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我能深切感受到她那歲月靜好般安然的生活態度,就如同她的作品傳達給大家的更多的是一份心靈的交集。
阿娟以女性的敏銳、攝影師的觀察、媒體人的觸角,拍攝了大量的作品。她的作品盡管行走遙遠,景色壯闊,但是,始終以人帶景,把人在環境當中的各種情緒融入周邊景物當中,讓觀眾在景中也能體味情感,再讓情感延伸到景物環境中,真正做到了情景交融。觀眾在阿娟的抽離當中,在陌生的族群和異域中,并沒有真正的抽離冷漠,而是通過阿娟帶有溫度的照片,感受到了抽離當中的共鳴和人類情感。
——成都文聯副主席、成都評論家協會主席 李若鋒
遲阿娟的作品與作品之外,鏡頭與拍攝對象、拍攝對象與整個環境,都充滿了一種置身事外的意味。故事來源于對生命的感悟和閱歷,閱歷越深你就越平靜,這是一個內心平和豐盈的女性對自己的尋找。
——旅美攝影評論家、遲阿娟《心鏡》展覽策展人 陳建中
本文來自《優雅GRACE》雜志2019年11月刊
編輯/文:錢雪嬌
圖:遲阿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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