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日本和法國同時拋棄的戈恩，展開了他的反攻。歷經13個月的監禁和禁足后，戈恩的神秘逃離讓日本司法體系顏面掃地，也讓經歷一系列權力傾軋后漸漸塵埃落定的雷諾-日產聯盟再起波瀾。1月8日，戈恩在黎巴嫩舉行了首次記者會，控訴日本司法體系的不人道以及日產方面對自己的陷害。
圖片來源：歐洲汽車新聞
違法者還是“棄子”？
2018年11月19日，對于戈恩來說恐怕是一個終生難忘的日子。一夕之間，他由雷諾-日產-三菱聯盟的掌門人淪為階下囚，突如其來的被捕顯然讓戈恩措手不及，攻訐和指控接踵而來，多到外界普遍懷疑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宮斗”。
戈恩面臨日本檢方多項指控，包括隱匿部分薪資、挪用公款、將個人投資損失轉嫁給公司等。對此，戈恩予以全盤否認，稱這完全是一場日產和日本政府一手打造的陰謀。至于是誰組織了這場陰謀？“有日產董事會成員，有日本政府的人。參與的人很多，包括東京地方檢察官，包括幾家律師事務所，他們是日本法院為我指定的。”在陰謀組織者的名單中，他還提到了豐田汽車。
在被起訴一事上，戈恩稱日本方面采用“持久戰”來拖垮自己的耐心和意志，反復關押，拖延時間，并阻止他對外公開有效信息，顛覆了他對日本現代化法制國家的印象。
戈恩被關押之后，雷諾一開始保留了他的CEO及董事長職位，但眼見事情越鬧越大，為了安撫日產，雷諾和法國政府棄卒保車，迅速挑選新任CEO和董事長取而代之，并拒絕向戈恩支付延期薪水和遣散費，雷諾的“絕情”令戈恩的處境雪上加霜，他徹底喪失了雷諾和法國政府方面的支持。
救世主還是獨裁者？
圖片來源：歐洲汽車新聞
戈恩在發布會上表示，他在日產供職了17年，帶領日產從瀕危到復興，而且還促成了日產、三菱和雷諾的合作，成為了全球最大的車企聯盟，但如今日產方面卻密謀對他進行了抓捕。在戈恩來看，日產的行為是“恩將仇報”，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走到今天這一步并非毫無緣由，戈恩本人、雷諾以及法國政府都要負相應的責任。
1991年到1999年，對于日產來說是場噩夢，它經歷了連續8年的市場份額下滑和7年的虧損，瀕臨破產。1999年，雷諾大筆資金收購日產股份，組建雷諾-日產聯盟，時任雷諾副總裁的戈恩臨危受命，擔任日產首席運營官，之后又成為日產首席執行官。
被稱為“成本殺手”的戈恩通過關閉工廠、大規模裁員、削減供應商體系等手段，使得日產兩年內扭虧為盈。正如戈恩所說，他將日產從破產的邊緣拯救出來，帶領日產走向復興。這也是汽車史上教科書般的成功案例，戈恩由此被譽為日產的“救世主”。不過，他的做法同時也觸犯了日本企業的很多禁忌和深層次利益網，不少員工和供應商成了改革的犧牲品。
“我在管理這家公司17年的過程中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妥協。如果妥協永遠辦不成，你必須要保證所有人都全情投入，你必須要展現出非常強大的領導力，否則什么事都做不成。”戈恩在記者會上如是說。這也顯示了戈恩強硬的態度和高度集中的權力，與日本企業文化理念的沖突，或許這也是他被日本媒體稱為“獨裁者”的原因。當然，戈恩對于“獨裁者”的說法是否認的。
釜底抽薪阻止合并？
戈恩稱，他被捕的主要原因是試圖推進雷諾和日產的合并，而日產高層和日本政府擔心日產會喪失自主權而被雷諾控制。作為一個商業人士，戈恩從企業管理的角度出發，認為雷諾和日產的合并可以使得雙方更上一層樓。作為雷諾最大股東的法國政府也是樂見其成。
不過，對于翅膀變硬的日產來說，與持有自家超過四成股份的雷諾合并，無疑于“被吞并”。尤其是在此之前，2015年法國政府持續買進雷諾股份，推行雙重投票權，加強對雷諾乃至日產的掌控。法國政府的“插足”和強勢干預已經讓日產乃至日本政府非常警惕。一年后，趁三菱汽車卷入造假丑聞之際，在戈恩的主導下，雷諾-日產聯盟將三菱收入囊中。
對于戈恩來說，雷諾-日產-三菱聯盟的成立，使其有望問鼎全球第一大車企，是他的一大功績，但對于日本汽車行業來說，則意味著又一家日本車企很可能落入法國政府的掌控之中。在此之后，戈恩提議的雷諾與日產的合并遭到日方強烈反對。
不得不承認，從阻止合并的角度來看，逮捕戈恩可謂是“釜底抽薪”之計，有了這一出，至少中短期內再無人敢提合并。
聯盟“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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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發布會上，戈恩指出，他的被捕，并沒有給日產帶來好處，“日產的股價損失了100億美元，相當于每天損失4000萬美元。”
“戈恩的時代已經成為過去，但這個聯盟也不會再有新的增長。”戈恩在發布會上表示，他原本為三家公司設定了非常清晰的未來戰略，但現在聯盟已經瓦解，盈利也在下降，且錯失與FCA合并的機會，無疑也將與問鼎行業頂尖企業的機遇失之交臂。“現在的事實就是，這個聯盟已經‘完了’。”他說。
確實如戈恩所言，雷諾和日產的現狀并不太好。不過，這與全球汽車市場整體低迷、質檢丑聞等也是分不開的，并不完全是戈恩的被捕造成的。日產新任掌門人內田誠的態度是，擱置與雷諾的股權爭議，專注于日產的復蘇。為此，日產計劃采取全球裁員1.25萬人、削減10%產能和產品陣容，以及加大新車研發投入等措施。雷諾方面，趕走了與戈恩關系密切的CEO，新任掌門人盛納德也積極修復與日產的關系。可以看出，日產和雷諾雙方維持聯盟的態度是一致的。
沒有了戈恩，或許雷諾與日產的合作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緊密，但三家企業能否順利發展下去，還要看其自身的戰略和產品，這并不是戈恩所能左右的，畢竟，“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當然，戈恩與日產的糾葛，一時半會還是不會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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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冬梅 編輯：劉曉燁 版式：蒙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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