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出院標準太寬了!”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副主任醫師、副教授張旃日前表示。
最近，成都、武漢與廣東等多地出現了出院患者復檢呈陽性的情況，其中廣東14%的出院患者都存在復檢陽性現象。2月24日，張旃在“武大人民呼吸與危重癥醫學II科”微信公號上發文稱，“我們在患者（本院醫護人員組成）的配合下，將符合國家指南出院標準的患者共18人延遲出院，繼續復查咽拭子核酸共至5次，發現13名患者第三次出現陽性結果。5名患者繼續5次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隨即辦理出院。標本均為患者本人采集，避免每日不同的人員采集造成的假陰性結果。5個連續陰性的患者既往也自己采集標本出現過陽性，所以不存在因為手法取樣等原因造成的假陰性。”
武漢醫生建議3次核酸陰性才能出院
根據國家衛健委頒發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六版）》，解除隔離和出院的標準有4條，其中第4條是：連續兩次呼吸道標本核酸檢測陰性（采樣時間至少間隔1天）。
然而，現在不少患者在出院2周后核酸復查都是陽性，對此，張旃指出，由于這些患者體內已經產生較高的新冠病毒抗體IgG，因此再次感染的可能性小。為解決這一問題，張旃認為，應將診療方案里解除隔離和出院標準的第4條，修改為“連續3次呼吸道標本核酸檢測陰性。”
早在1月31日，張旃就發表文章稱，在臨床中她發現，符合國家診療方案解除隔離標準的患者，在出院后8天左右家屬患病。而患者居家隔離期間，家屬未再接觸其他人。
與此同時，武大人民醫院首位確診的醫護人員出院復工后，再次進行病毒核酸檢測，結果仍為陽性。了解到這一情況后，張旃立即向醫院指揮部進行了匯報。院方聽取了張旃等一線醫生的意見，要求被感染的院內醫務人員2次咽拭子核酸陰性后繼續隔離2周，且返崗前必須要進行病毒核酸復查，結果為陰性才能復工。
為持續研究這一問題，張旃對包括前述18人在內的44名兩次陰性結果的醫護人員新冠肺炎患者進行了多次病毒核酸檢測。在這44人中，有大約26人第三次核酸結果為陽性，概率非常高。
“目前數據顯示，有5位3次核酸檢測陰性的患者，連續5次的檢測均為陰性。即三次檢測都是陰性的話，基本上可以確定不會再有陽性的可能。在概率上，患者在三次檢測陰性后，再查出陽性的概率大大減小。目前可以確定的是，現行診療方案中的出院標準過于寬松，兩次陰性后出現陽性的情況很多。”據此，張旃建議已出院病人在隔離點隔離兩周后，應再到醫院進行病毒核酸檢測，出院后四周再進行一次復查。
張旃解釋道，造成這種狀況可能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試劑盒的問題，即出院前的檢測結果為假陰性。另一個更可能的原因與病毒復制的周期有關。病人在好轉過程中，病毒載量下降，會出現間斷排毒的情況，所以可能造成間斷期陰性，排毒時陽性的結果。
上海需測肛拭子
張旃告訴記者，目前江蘇、浙江、上海和廣東實行出院標準比現行《診療方案》的解除隔離標準更加嚴格。
上海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黨委書記盧洪洲教授向《中國新聞周刊》介紹說，上海的患者在出院時，不僅要符合肺部滲出性病變明顯吸收、臨床癥狀改善和咽拭子病毒核酸檢測陰性的標準，還要求出院患者的肛拭子（糞便）核酸檢測為陰性。他表示，由于上海的出院標準較《診療方案》更加嚴格，到目前為止，上海出院患者未出現一例核酸轉陽。
盧洪洲還指出，目前，上海將《診療方案》中出院患者第2周、第4周進行到醫院隨訪、復診的建議，改為出院后第1周、第3周進行復查。他解釋說：“假如病人出院后復陽，那我們在第一周就能及時發現。盡管到目前為止，病人出院后復陽是否有傳染性尚無定論，但倘若復陽患者還有傳染性，就可能導致更多的傳染，那我們為什么還要等到第二周再復查？對于一種新發傳染病，我們寧可嚴格一點。與其讓患者兩周后再復查，不如讓患者第一周就回來復查，這樣更放心一點。”
身為全國新冠肺炎醫療救治專家組感染病學組成員，盧洪洲稱，“我相信第七版《診療方案》一定會考慮到關于肛拭子（糞便）核酸陽性的問題。隨著我們對新發疾病的不斷認識和循證醫學的依據增多，《診療方案》會一版比一版更加結合實際，更科學。
對此問題，武漢同濟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主任趙建平表示，“這是一個新病毒，當時我們制定診療標準的時候，借鑒了其他一些病毒的出院標準。但這個病毒可能比我們之前認知的病毒更狡猾，所以清除起來可能沒有我們預想的那么容易。兩陰一陽、三陰一陽等情況說明病毒沒有清除，之前的兩次陰性不是真正的陰性，是假陰性，上呼吸道的咽拭子未必能反映病毒的實際情況。”
在2月25日，廣東省的新聞發布會上，該省疾控中心副主任宋鐵則解釋說，“肺炎是一個遷延性比較長的疾病，有可能有的兩三個月才可以恢復。我們觀察新冠肺炎也可能會出現類似的情況。從目前來看，一大部分人肺部的炎癥是在吸收的過程中，還不能說是完全達到了臨床痊愈，還可能會間歇性的存在排毒現象。”
趙建平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假陰性可能受采樣人員技術、疾病本身間斷性排毒等因素的影響。目前武漢要求出院患者到隔離點進行兩周的隔離，就是為了避免極少數病人在恢復過程中復陽造成傳染的可能風險。核酸檢測的次數越多就越保險，但也需要考慮可行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