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7月12日,饒河鄱陽站水位已超過1998年極值13cm,持續上漲,可能發生超歷史最高洪水。22年前,同在江西,這一幕滔天洪水曾引發全國共同矚目。
1998年特大洪水中,《工人日報》攝影部主任于文國曾趕赴江西九江,拍攝了大量的抗洪搶險一線的真實畫面。時隔22年,江西再遇洪水,盡管不同往日,長江大堤邊的軍民身影仍牽動人心。我們試圖從他的講述中,勾連那段塵封于《1998九江抗洪實錄》中的國民記憶。
搶險士兵舍身擋水。
以下為于文國訪談:
今年我64歲,已經退出了采訪一線。但是出于職業習慣,我一直在關注著南方水災的進展,因為我自己的經歷,水災令我尤為揪心。盡管當下防洪能力、記錄手段、傳播方式等與1998年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1998年7月至9月間,我在洪澇災區共計拍攝42天。《工人日報》持續刊登我從現場發回的新聞照片,后來還在報紙頭版連續刊發了五個整版,開創了當時紙媒的先例。
7月下旬,我趕往江西九江拍攝特大洪水,我記得長江中下游的汛情與現在有些相似。當時九江水位已超過歷史最高紀錄,隨時有漫堤的危險。
7月31日,我接到消息,長江九江段的益公堤有泡泉(注:大堤因滲漏而形成的地泉),立即與同行記者驅車前往。風雨中,我看到150名武警戰士排成一字形方陣,在泥水、汗水、雨水中浸泡了兩個小時,淤泥裹滿了身體。遠遠望去,像是150尊雕像,立在長江大堤上。
裝滿搶險士兵的軍車疾馳駛過。
1998年,江西省防汛總指揮部
頂著高溫加固大堤的士兵。
九江大堤上,武警戰士已被水浸泡了數小時。
同一天,在百公里外的永修縣,京九鐵路路基滑坡。不足20米遠處,一條名為“郭東大堤”的圍堰正吃力地阻擋著洪水。堅守此地的是一支270人的隊伍,他們本應在7月25日正式退役,26日得知災情后,他們再次穿上軍裝,在郭東大堤上奮戰了五天五夜。“人在圍堰在。”帶隊執行任務的武警江西總隊后勤部政委張健說,這句話令我難忘。
一周后,九江決堤。
永修縣的郭東大堤決堤后,受災群眾被圍困在一片汪洋之中。
長江大堤決堤后,九江市的民兵在城內修建第二道臨時防洪大堤。
昌洲鄉受災嚴重,災民臨時居住在大堤上。
1998年8月7日下午,洪水沖進九江市區,街面上的市民驚恐萬狀。我記得我當時和人民日報華東分社攝影記者周寅杰一起,乘坐吉普車,緊跟著搶險隊員,迎著洪水襲來的方向沖向決口。當開車到九江西城區時,沖進市里的洪水擋住了去路,我們跳下車,繼續向決口處沖去。當時,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能到達第一現場,并盡可能多地做點記錄。
洪水襲進九江市西城區,一位婦女奔往就職的企業搶救財產。
水漫九江城區。
市民撐船自救。
到達現場時,決口處已經被洪水沖垮了二十幾米長,下游的民居和工廠被淹。救災的武警緊急征用了一艘民用運輸船,推入江中攔洪。湍急的水流瞬間將船體沖走,船主和妻兒站在高處看著,嘆氣說,“那條船一年能賺18萬元。”當天下午,決口共沉船9艘、汽車2輛,沙袋無數。被沉船只和汽車的主人無一人有異議。
在決口四周,萬人上陣拼搏。沙袋和木樁頂不住洪水的巨力,武警戰士便手挽著手,組成人墻,將鋼管綁成架子插入水中,擋住沙袋。因在水中浸泡時間過長,不少戰士的腳和襠內開始出現潰爛。他們的衣服被水流撕破,叫喊聲伴著濤聲,在江岸邊回蕩。
戰士們跳進洪水中,用身體擋住攔洪的沙袋不被沖走。
戰士們排著長龍向決口處運送攔洪的石塊。
合攏時水流湍急,戰士們將無縫鋼管綁成架子插入水中。
連續奮戰了9天的武警戰士郭晉峰,暈倒在了大堤上。
當時,江西正值酷暑,太陽直射,水面無風,悶熱難耐。士兵們在光禿禿的大堤上無處可躲,只能拿起紙箱套在頭上,遮蔽日曬。礦泉水一瓶瓶喝下去,又不停地冒汗,極易中暑。我眼見著幾位倒在地上。
高溫持續,大堤上的環境溫度高達50℃~60℃。
在長江大堤上,武警戰士們正在吃預防腸胃病的藥物。
注:以上內容均來源于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